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是我們人類的“老前輩”。如果把地球年齡比喻為一年的話,微生物約在3月20日誕生,而人類約在12月31日出現在地球上。 上至幾萬米高空,下至幾千米深海,熱達攝氏300℃的溫泉,冷至零下80℃的寒極,都有微生物存在。數十億年中,微生物形成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網絡。它們不僅僅是“分解者”,還影響到溫室氣體、綠色生產以及人體健康的方方面面。 不久前,浙江大學徐建明教授團隊在《微生物組》雜志上發表論文,通過分析地球微生物組計劃(Earth Microbiome Project)大數據,進一步發掘全球微生物的“社會關系”。 1 微生物圈“奇遇記” ![]()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浮游生物……這是物種間的食物網。在微生物群落中,也有類似的網絡,不同微生物間存在著共生、寄生、捕食和競爭等相互作用形式。 浙大科研人員從地球微生物組計劃的大數據著手,構建起一套統計模型,進而“篩出”微生物之間的相互作用規律。研究團隊綜合分析土壤、植物、動物、水體等全球多種生存環境中的微生物組數據,采用了來自14個環境中的2.3萬多個樣本,分八大模塊構建了全球微生物共存網絡。乍看之下,整個網絡圖就像分子結構模型,不同的是,網絡內部各模塊之間縱橫交織,連接更為復雜。 地球微生物組的互聯特征/課題組供圖 通過這張網絡,研究人員發現,土壤微生物組與動物體表、動物腸道和淡水微生物組有密切關系,植物、動物體表的微生物是連接兩組微生物網絡的“橋梁”。而由于人類活動范圍大,人類的皮膚微生物組可能對地球微生物遷移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微生物社會關系網絡的相似性,反映了微生物交流的強度。比如土壤微生物和淡水微生物的‘親緣關系’和‘日常交往’,比土壤微生物和咸水微生物要緊密和頻繁,這很大程度上在于水的循環作用和影響。”徐建明說。 這些共生、寄生、捕食和競爭等相互作用是微生物進化過程中自然選擇的關鍵。美國芝加哥大學進化生物學家范瓦倫認為,這就像《愛麗絲奇遇記》中紅皇后所說的:“你必須盡力不停地跑,才能使你保持在原地。”另一方面,一些微生物在進化中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比如原綠球藻屬細菌,它們數量龐大,卻幾乎是世界上最柔弱的生物。在漫長的演化過程中,這些細菌顯示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它們慢慢地失去了分解過氧化氫等有毒物質的能力,完全依賴別的生物替自己做這些“粗活”。 “這樣的關系在自然界中非常普遍,但我們有時候搞不清楚這些關系最早是如何形成的。”論文第一作者、浙江大學環境與資源學院馬斌研究員說,所有的微生物是相互關聯的,無法割裂。通過微生物社會關系網絡,我們對微生物的關系看得更清,也為進一步理解微生物之間的運行機制提供了前提。 進一步認識微生物、了解微生物,讓微生物為我所用,這是浙大團隊著手繪制微生物社會關系圖譜的初衷。 “微生物群落是典型的復雜系統,很難對其進行準確的控制。要實現微生物群落功能的定向調控,就要找出關鍵控制因子。”馬斌說,通過分析微生物社會網絡,可以找出關鍵控制節點,通過大數據建立關系模型,有望找到對微生物定向調控的方法。 2 厘清微生物復雜關系仍面臨挑戰 ![]() 徐建明認為,厘清不同生態系統中微生物的復雜交互關系,還面臨兩大挑戰:一是超過95%的微生物無法人工培養,無法一一甄別;二是上萬種微生物之間存在幾億對相互關系,這樣的海量數據,根本無法通過傳統的實驗開展研究。“由于環境中絕大部分微生物類群都是未培養類群,因此我們的研究是從復雜系統的角度整體分析共存網絡,而不是對具體微生物類群進行分析。”徐建明說。 2010年,美國阿貢實驗室的杰克·吉爾伯特教授啟動了地球微生物組計劃,其最終目標是鑒定世界各地的20萬個微生物樣本,以生成一份詳細的目錄。地球微生物組計劃的第一階段成果已于2017年在《自然》雜志發表。研究人員按照由采樣到數據分析各流程的統一標準,建立包含2.7751萬個高質量細菌和古菌群落的數據庫,并利用這些樣本,鑒定出大約30萬條獨特的微生物基因序列,其中絕大多數無法在原有數據庫中找到。 中科院武漢病毒研究所微生物菌毒種保藏中心的工作人員在檢查病毒樣本 熊琦/攝 研究人員表示,雖然基因測序領域取得了一系列新進展,但由于缺乏標準化的分析方法,常用分析框架也存在缺陷,微生物組的研究仍然受到一定限制。 目前地球微生物組計劃的第二階段研究也已開始,研究人員將基于生物環境中全部微生物遺傳物質的總和,建立統一標準流程,構建地球宏基因組參考數據。“這項工作體現了全球生物界的通力合作,為深入研究未知環境的微生物組構成提供了數據基礎和參考依據。”徐建明說。 (圖片均來源于網絡 如有侵權可刪除) |